索廷强: ?在陈家坝,我们看到了什么

在陈家坝,我们看到了什么
索廷强

玉皇墩
路外面是河和河滩,路里面过去也应该是河滩,现在变成了田地和房子。其中的一座房子,只有一层半高,房子外面停着一辆大卡车,一辆三轮车和两辆小汽车。透过汽车的缝隙,看里面是一个汽车修理厂。修理厂的门锁着,门侧的墙壁上有修理厂的招牌和联系电话。墙壁上还有一些过时的布告、告示和标语,字迹破烂而且模糊。门前用来修车的水泥坑道里,积了一层水,上面漂着一个矿泉水瓶,一个红色的垃圾袋和一片黄色的硬纸板。
修理厂侧面有个台阶,从台阶上去,像是要去二楼。上去之后,却是一个平台,平台右手,是一个寺庙。寺庙的大门看着浦河上游陈家坝高低不一的房顶。大门上挂一匾牌,上书玉皇寺三个大字。字写的漂亮,但感觉字大了,和稍嫌矮小的庙门有点不配。看到那三个大字,有人说,应该叫玉皇庙,而不是玉皇寺。进了庙门,大殿上供奉着许多神像,这些高大的神像都是新近雕塑的,坐在这里应该没有几年时间。高大神像旁边,有几个古旧的木塑神像,上面的油彩大部分脱落,露出了老木头那种干涩焦黑的本质。我突然有了冲动,用手去摸神的手。我摸到了一枚钉子。是一枚洋钉,是这枚洋钉把神的手固定在神的手臂上。想是某年某月某日,这神不小心把自己的手弄掉了,遇到了一个神医,用一枚洋钉修复了神手。
神的手比我的手要小一点,但神的手臂比我手臂粗壮,整个身材也比我长得福态。寺庙里的大姐说,这是原来庙里的两个神像,寺庙重新修建后,有人把保存的神像送了过来,还没来得及修复。我想,所谓的修复,就是给它化个妆,再穿上新衣服,然后,它就能体体面面地坐在这里,让大家看它,供奉它,求它,颂扬它。
大殿侧面的房子里,供奉着几个佛像,佛像都是新塑的,高大靓丽。我突然想到寺庙门口那三个字,玉皇寺,供佛的应该叫寺,供神的应该叫庙,这庙里有神有佛,叫寺叫庙皆可。又一想,佛坪的许多寺庙都是如此,神和佛同处一室,和睦相处,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。看这玉皇寺,过去也许只有神像,只是人们求神,神不应答,人们就想着,是不是变个法子,把佛也请来。神不答应的,说不定佛会答应,佛不答应的,神也许就应了。正在如此这般地胡思乱想着,庙里的和尚过来了,请我们去他的客房喝茶。
和尚不知法号。也许别人问了,他也说了,只是我不专心,没有听到。他过去在另一个庙里念经颂佛,是四年前才被领头修庙的大姐专门请过来,主持玉皇寺的。他瘦,应该比我年轻,看起来也比我精神。除过招呼我们喝茶,他也没有多余的话。我们大家坐在那里听大姐讲她修庙的经历,他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我们。他这样子,哎,不言不语的,怎么有点像我。
玉皇墩原来就是浦河河滩上的一个连山石,上面可能还有杂草和树木之类的东西。洪水来时,其它地方都被水淹,唯有这玉皇墩一直在水面之上。至于后来,人们因何在此修房修庙,为什么叫玉皇庙,我没有认真听。我隐约听到大姐说。文革时期玉皇庙被毁。上十年前,她们几位大姐开始从河里背石背沙修庙,现在庙修好,大概投资了五六十万元。这些钱,除过少部分属于香火钱外,大部分都是自己投资的。她说自己的儿女都支持她,在寺庙里面投入了不少钱。她说,她这几个姐妹的家里也都支持,寺庙才能建成现在的样子。
玉皇寺的后面是田地,田地里有庄稼,还有培育的树苗。那些树苗我叫不上名字,但它们已经有二米多高,应该能移栽了。玉皇寺侧面的墙壁上,竖写着玉皇墩三个红色大字。后面的墙壁上,写着南无阿弥陀佛,字也是红色的,只是字是横写的,而且这几个字好像写的不端正,有点歪歪扭扭的。这不知是故意为之,还是无意而为,如果是有意,不知又有什么讲究。
一个寺庙修在路边,一个高台上,一个石墩上,修得像是一个农家院子,而且还用一个废弃的汽车修理厂做掩护,难怪我多次从这里经过,从来没有看到它。
2020年11月2日
竹林里没有房子
车在一个三岔路口停下来,一条是水泥路,但那不是我们要走的路,另一条路正在修建,李总说,我的车只能开到这里了。
她打开后备箱,里面有一袋面粉,几捆面条。这是送给她叔叔的。她说,这里离街上远,老人去一躺街上不容易,这次回来,刚好顺便给他们带点。
去她叔叔家,还有很远的路。我们正在熬煎时,山上下来一辆摩托车,是李总的堂哥,要去街上办事。李总就让堂哥摩托车转身,把面粉和面条带给她叔叔。
李总指着小溪对面说,“我就出生在那里。”
“哪里。”
“就那里,那片竹林看到了吧,就竹林那里。”
小溪对面的半山上,黄色、红色和绿色的树林之间,有几间瓦房。
“就那几间房子那里吧。”
“不是,那几间房子上面,那一片竹林那里。”
上面是有一片竹林,但从下面看,那竹林快到山顶了,那里没有房子,看起来也不平坦,不像是能修建房子的地方。
“那里没有房子啊。”
“那里现在没有房子,但过去有。我出生的时候,那里有房子,我就是出生在那里的。”
我们看着那片看起来有点模糊不清的竹林,心里还是有点疑惑。
“后来,我们搬到这里来了。”她指着路边的一处房子说,“我们搬到这里不久,山上发大水,房子被冲毁了,然后又重修了一次。”
从三佛寺下山的时候,我们几个人走小路,下到半坡时,小路刚好在那片竹林的对面。我们站在那里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那片竹林。那里还是那里,不像是能够修房的地方,如果修房,可能是几间草房或者比较矮小的房子。那里又高又险,四周也不见平地,在那个时候,她的父母为什么要把房子修在那种地方。
我想问她,但始终没有问出口。
我为什么没有问她。
2020年11月2日
三佛寺的石像和房子
庙里有多少神像,我没有数,总之有很多。
大部分寺庙里,神像是泥塑的。泥塑的神像,风吹日晒雨淋,就会垮塌。
但三佛寺的神像,是石头塑的,这很少见。
石头由无机物组成,没有生命。石头因为没有生命,不会生老病死。石头会被风化,会被空气中的某些酸液腐蚀,会被我们手上分泌的盐碱腐蚀,但和地球上的其它物质比较,它还是一种最稳定的物质。
破四旧的时候,有人把这些石头扔到了旁边的山沟里。经过多少次山洪的冲洗,经过多少年风吹日晒,经过植物多少次的覆盖和掩埋,这些石头还是石头,没有垮塌和腐烂。它们不是因为被雕塑成神像,被赋予了神力,才没有垮塌和腐烂。它们是石头,因为没有生命,而更有生命力。因为没有生命,而更加坚硬,更加耐磨,能经受住岁月更多的摧残和磨砺。
当然,这些石头也不是一般的石头。它们从一般的石头升级为神像后,在精神层面,就被赋予了不一般的神力,所有蔑视它们,对它们不敬的人,都会受到它们的惩罚。
石头虽然变成了神,有了神力,但它毕竟还是石头,无法保护自己。保护它的,是人,是人对神的恐惧,是人修建的庙宇。三佛寺的神像也是坐在人修的庙里,被人保护着,被房子保护着。
这庙是古庙,真正的古庙,不是新近修建的古庙。
它的门、窗户、墙壁、房梁、檐柱、石坎都是过去的样子,散发着一股古旧的味道。
几十年前,所有寺庙都被毁掉的时候,这个庙没有被毁,存活了下来。是这三佛寺的石像神力广大,还是这周围的村民对神更加敬畏,还是二者兼而有之。
只是这庙有点破旧,矮小,没有现在新修的那些寺庙高大气派。
2020年11月3日
学校
三佛寺庙门两边的墙壁上,写着小学生守则。
这里原来是一个学校。
庙门前面有一个不大的场院。这个场院应是学校的操场,只是这个操场太小了,小到让人失去了想像力。场院东面(可能有误,天暗着,在这山顶上,我无法分辨东南西北),有三间小房子,其中一间已经没有了墙壁和房顶。
这房子是不是原来学校的教室。
“不是,这房子是后来修的。”李总说,“当时的教室就在前面那片地里,对,就那个台子上,是三间房,两间教室,一间老师宿舍。”
“那时的学校,有多少学生。”
“学生最多的时候,差不多有二十个。”
“怎么会有那么多学生。”
“这旁边山坳里是一个生产队,侧面那个沟里还有一个生产队。你现在看到的人少,过去这里有好多人呢。”
站在庙前那个台子上,看下面灰蒙蒙的山谷和山峰,看不清李总出生的那片竹林。李总说,“我上小学时,每天就是从我们现在看不见的那片竹林爬到这里,放学的时候,再从这里下山,回到到那片竹林里。”
“下山的时候,我们也走小路,走你走过的小路,感受一下,看你上学时有多么的不容易。”
“这个可以,只是现在走的人少了,可能路不好走。”
2020年11月3日
神力驱动的故事
那些把神像搬走,扔到沟里的人,最后都怎么样了,是不是有什么报应。
这不好说。
怎么不好说。
这说起来是讲迷信了,而且也都是不好的事,说了好像不好。
大家当然都想听,有人就小声地说,说一下嘛。
老支书请了一下嗓子,就说开了。
那个某某(人名我没有听清,也记不住,就用某某吧),有一年去山上打猎,遇到了一只黑子(黑熊),他向黑子打了枪,看着是打中了,但黑子却冲过来,在他头上打了一掌,脑水都打出来了,大家上山把他抬回来后,就断气了。
那时他多大。
不大,四十多岁吧。
庙门檐坎上站着几个村民,其中一个年轻一点的老头说,是四十三岁。
还有两个人呢。
听到我们问另外两个人,站在檐坎上的那几个村民就笑。那个戴着帽子的老太婆,抱着树,弯着腰,都笑出声来了。显然,另外两个故事,应该更精彩。
那个某某(另一个某某)的老婆一直和谁谁谁好,两个人就商量着,要谋害某某。有一次,老婆把某某引到一个荒坡上,把某某勒死了。某某长得瘦小,老婆长得高大,老婆勒死某某,就像勒死一只小鸡那么容易。勒死某某后,老婆把某某背下山,和谁谁一起把某某沉入浦河深潭里。不几日,尸体浮出,人们都认为某某是酒醉坠河而亡。后来,在公安机关的侦破下,才让案情真相大白。
老支书说,这事情公安局有记录,这周围,包括县城,好多人都知道。
还有一个呢。
这个某某(第三个某某),结果也不好。老支书说,有一年取土,坡上的土垮塌下来,把他埋了。虽然抢救及时,性命救下了,却落了个半身不遂。
2020年11月3日

一只笨虎和三尊佛像
那年清明,一只老虎躲在草丛里,看着几个笨女人在坟前烧纸。老虎就想着,等到这几个女人放松警惕,是不是可以背一个回去,做成一顿美餐。正在这样想着时,坟上却吹来一阵阴风,卷走正在燃烧的纸钱,引燃了坟前坟后的杂草。老虎想,作为山中之王,这点山火算得了什么。那曾想到,风随火势,火借风走,很快,整个山坡被吞没在一片火海之中。
是不是坟里的尸骨,对老虎的企图有所觉察,吹起了那阵阴风。
于是,在老虎的前后左右,都是山火。老虎无处可逃。老虎被烧死了。
是上坟女人的美色烧死了那只老虎。是坟里的尸骨烧死了那只老虎。是老虎的贪欲和自大烧死了老虎。哎,一只笨虎。是我无端的想象,又一次烧死了那只老虎。
牧童在草地里玩耍,玩累了,就躺在草地上,看天上的白云。天上的白云是一条一条的大船,在蓝天里晃晃悠悠,晃晃悠悠的。蓝天里的白云还是一群一群的白羊,在耳边咩咩地叫着。蓝天上的白云就是催眠药,牧童看着看着就睡着了。
睡梦里,有三个白胡子老爷爷,穿着一身白衣。他们一起玩耍。
老爷爷说,你踩着我的脚了。老爷爷说,你踩着我的头干什么。老爷爷说,别老是踩着我的胡子。老爷爷说,你这个小娃娃,讲点礼貌好吗。
连续多日,牧童都要梦见这三个白衣白胡子的老爷爷。
他把自己的梦告诉了东家。
东家觉得奇怪,就带人去山上的茅草坪里寻找。他们挖掘。他们挖出了三尊石头雕塑成的佛像。
这三尊石佛,不知生于何年何月何日。
这是它们第一次被挖掘出来吗。
这会是它们最后一次被挖掘出来吗。
2020年11月3日
孔家湾的金丝菊
抬头看天,天空是没有洗干净的脏抹布,看不到亮光。这天不亮堂,云层就压的低。云层把群山、河流、河流周围的田地都压得喘不过气来,怎么看,它们都是灰蒙蒙的,看不清楚。在这灰蒙蒙之中,唯有一处明亮的地方。那是河滩上的一片金丝菊。不是一丛金丝菊,也不是一簇金丝菊,是一大片几十亩地的金丝菊。
看到这片亮光,看到金丝菊发出的亮光,那些女人就迈不开步了。她们进入花丛里。好像除过花,她们谁都不爱。好像她们活着就是为了和这些金丝菊在一起,拍个照。
她们摆出各种姿势,想通过摆出的优美姿势打败这金灿灿的金丝菊。她们想要证明自己长得比这些金丝菊还要漂亮,却总也找不到确凿的证据。于是,她们偷偷地把花折下来,说是风吹折的。她们偷花,是偷花贼。
那些男人,远远地站在路边,他们害怕。他们不是害怕灿烂耀眼的金丝菊,他们也不怕那些如花朵一般正在绽放自己的女人们,他们害怕女人和花结合在一定。那一定会起化学反应,一定会产生核变,会燃烧,会爆炸,会改变天空的颜色,会改变空气的味道。男人们远远地站在路边,看着女人们在那片金丝菊里燃烧,并且绽放着金色的火焰。他们离得远远的,他们不想被那灿烂的火焰烧伤。
云层依然很低,云层过滤下午的光线。光线在金丝菊的花蕾上反射。反射出的光线,似乎带着神性。突然之间,四周静寂,万物静止。任何轻微地移动,仿佛会惊吓到什么。男人和女人都呆在了那里,一动不动,就那样安静地相互看着。
2020年11月3日

陈家坝和四亩地
站在路边,爬在河边的栏杆上,右脚在陈家坝,在佛坪,左脚在四亩地,在宁陕。如果以左脚为圆心向北转身,你就到了宁陕县四亩地镇,如果以右脚为圆心向南转身,你就到了佛坪县陈家坝镇。从那里向北,是四亩地的街道,从那里向南,是陈家坝的街道。如果你是外地人,开着车,一直开,不论向南还是向北,他们就是一条街道。
我不知道两地的界线在那里,也没有站在那条界线上仔细研究过,但我已经多次无意间夸过那个界线了。也就是说,已经有很多个瞬间,我的一半处于佛坪陈家坝,另一半处于宁陕四亩地。
浦河东面是陈家坝镇孔家湾村,孔家湾村最北面的鳖盖子和四亩地接界,而浦河以西,四亩地和陈家坝的接界处在三佛沟口,两地的分界通过浦河,在这里有差不多两里路的错位。像是嫁接果树时的两个嵌芽,一高一低,相互参合,通过浦河镶嵌嫁接在了一起。
孔家湾有我一个老表,媳妇是四亩地人,他女儿儿子都在四亩地上学。我们学校有三个老师的媳妇,是四亩地人。几次去陈家坝,住宿在陈家坝,吃饭是在四亩地。有一次酒喝多了,有人问我在那里喝的酒,我说陈家坝,后来才知道,喝酒的地方是在四亩地。人们就说我,陈家坝和四亩地都分不清。我不是陈家坝人,也不是四亩地人,去那里的次数也不多,陈家坝和四亩地就是分不清嘛。
2020年11月3日
万年石猴与千年铁杉
千年铁杉长在路边,树太大,靠近路边的树根就成了路面的一部分。路面之上三尺高,树身上有一个孔洞,孔洞被塞入了一把香,香没有被点燃过,还是红色的。
树顶上有一个鸟窝。没有鸟从鸟窝里飞出。也许看到我们叽叽喳喳地来了,那些鸟嫌吵,就提前飞走了。也许那些鸟正躺在鸟窝里,安静地观看着我们的表演。树顶上还有天,虽然天一直暗着,但在那一刻,树顶上的天是蓝色的,好像天上的乌云,都被这棵千年铁杉驱散,无影无踪了。
有人想抱抱这棵树。
一个人是抱不住的,二个人,三个人,四个人,五个人。五个人才抱住了那棵树。即就是抱住了那棵树,他们也抱不走那颗树。他们像一群孩子一样。他们只是抱抱。
猴子,万年石猴在那里。
大树旁边是小树林,穿过小树林到了河边,猴子就在河边的石壁上。
千年铁杉是一棵树,有了阳光雨露,就可以从土地里长出来。这猴子是一块石头,没有生命,不会从土地里长出来,阳光雨露只会磨损它。那它是怎么来得。来到这个石壁上之前,它在哪里。千万年之前,它在哪里。
也许在千万年之前,它只是大山肋骨上的一小块骨头,某一天,大山打了一个趔趄,它就趁机挣脱出来,来到了浦河边上。它为什么不去更远的地方,它为什么要站在浦河边上,目不转睛地看。它看到了什么,浦河里有什么,浦河对岸又有什么,什么让它一动不动地站在这里看了千年万年。
几个美女不顾危险,站在石壁上给它拍照,和它合影,它是否看到了。它是一只被时间石化了的猴子,已经在这里站了千年万年,我们只是时间长河里的一个泡沫,就这么忽闪一下就没了。它肯定看不到我们。
2020年11月4日
以沙为食的水牛
沙滩上卧着两头水牛,它们卧在那里,没有一点动静,像是那里放着一张水墨画,它们只是画中的两头水牛。
它们像是正在热恋的两头水牛,但它们屁股对着屁股,头迈向了不同的方向。两头犟牛,它们肯定在闹别扭。
一头水牛的尾巴动了一下,像是一声叹息,另一头水牛站了起来,用嘴巴啃沙滩上的沙子。难道感情有了松动。没有什么大不了的。不就是生气嘛。说几句好话,哄一哄就好了。
雪白沙滩。
雪白的石头和雪白的沙子里,两头黑黑的水牛正在演绎一场黑白分明的爱情剧。
它们吃什么。河边的灌木和杂草,发绿、发黄、发灰,你们吃不吃。头顶的蓝天和白云,你们吃不吃。它们又卧下了。我这可笑的想法,你们吃不吃。我想给你们写一首情诗,你们吃不吃。它们卧在那里一言不发,就是一对热恋中的呆牛。它们的整个身体都依偎在雪白的沙子里,好像这白沙是柔软温暖的棉被,好像这白沙是爱情的催化剂。它们用这洁白干净的沙子书写自己的爱情。它们想用这洁白干净的沙子把自己淹埋在这里。
那天下午,两头水牛被我逮住,关在我的手机里。每个月圆之夜,我都要打开手机,看那两头水牛。每次我看着它们的时候,它们就在月光下啃吃白白的沙子。
2020年11月4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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