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去了趟日本,又扛了二十斤童书回来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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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发前总是想象着,自己会以一种优美的姿势靠近这座城市:
靠在列车舒服的座椅上,细细翻阅舒国治的《门外汉的京都》,乏了喝一口热茶,抬头看一眼窗外疾速倒退的风景。
可实际上,我只能靠在窗边,左手举着相机一路咔嚓个不停,右手扶着沿随机方向滑动的超大行李箱。
手臂上挂着个塑料袋,里面装着早上没吃完的三明治。

很快就到站了。“啊~秋!” 我,一个极度畏寒的人,穿着羽绒服站在4摄氏度的冷风中揉着鼻子,向京都发出第一声问好。
安顿好之后迫不及待要出去暴走。还没缓过神来点开google map,一下子就撞见一间书店。从门口偷偷看进去,是这样子的:
▲深不可测。
一般来说,有追求的人都会来古都逛古书店(贩售旧书、二手书,更严格的专卖刻本、古文书等等。东京古书店的生命力比你我还旺盛)。
可就我那三脚猫日语,进这样的书店真是太为难自己了。
可后来慢慢发现,其实书随处可买。我就先后在百货商场、设计商店里买到了喜欢的书。
横竖都是看不懂的,哪儿买不重要了。反正这次也只能完全遵循外貌协会买书的唯一原则:长得好看。
在京都买到的第一本书,是在伊势丹百货的小小绘本区一眼相中的。它吸引我的点,不是美,而是小。
▲怎么会有这么小的绘本?
我满脸问号,随手拿起其中一本。看封面,大概讲的是下雨天找东西的故事。
狗狗和蛙蛙是一对相亲相爱的好室友。这个下雨天,蛙蛙在屋外愉快地玩耍。狗狗觉得屋里很乱,开始收拾。
▲快大功告成了,满身泥巴的蛙蛙却跑进来捣乱!(是不是觉得似曾相识!熊孩子叫腻的话,叫蛙孩子也是可以的。)
▲还是做点儿有意义的事吧!比如烤个甜甜圈。
▲啊,若此刻能有书可览,岂不美哉?他们爬上阁楼,挑了一本书。没想到那书飞出了蝴蝶、蜘蛛、老鼠和虫子!
▲好哥俩赶紧逃命。急中生智,计划用甜甜圈把敌人引开,把书抢过来。
▲真的成功了!好吃好喝的备着,准备好好读一读这么辛苦搬下来的书。(哇,这是等同于沐浴焚香的另一种阅读仪式。学习了。)
▲故事的最后,他们愉快地在沙发上读起书,啊不,睡着了。
这不正是那个常说“吃完饭再看多几页好了”“洗个澡就把这两页书看完!”却屡次睡着的我本人吗……
就冲着作者对这种日常状态的准确描摹,我愿意为他打开钱包。
另一个很妙的地方是,作者在绘本画面中穿插使用了一些分镜,图读起来添了几分漫画的意思。动作戏更显生动连贯了。
▲最典型的一组室内追逐。
其实,我到现在也没有查里面的文本具体讲的是什么,上面的情节都是看图说话编出来的。
貌似能以此说明,在绘本里,文本和画面是相互独立的;而在漫画里,文本和画面是相互补充的,脱离了文本(尤其是人物对话),分分钟看不下去。
好像又不能。
算了算了,总结失败。我回过神来,才发现货架的最底层放着更大开本的同款绘本。
所以,轻便可爱的小型本大概就是为了方便小朋友们自己携带和阅读的吧。贴心一百分!

离开百货公司之后,同行友人说要去一间网红拉面店吃午饭。到那儿一看,门口果然排着长队。
我只好掏出手机刷起了instagram。不料看到这样的一条!

哇,我居然要在日本看到奈良美智的展览了吗!日本又不大,多远都去!!
定睛一看时间!!!
完美错过。
我有一个特别的出行技能:每去一个地方,那里(或附近的城市)就一定会有我非常非常想看的展览。展览时间,一般在我到达之前结束,或离开之后开始。
这次错过的不止奈良美智,还有tupera tupera。
我唯一能做的,只有跪地大哭五分钟。然后擦干眼泪,走进书店,默默买几本他们的书。
奈良美智是日本在世界舞台上最能打的当代艺术家之一。但很多人对其误解还是很深,最好笑的一个:看名字以为他是女的。
不仅他笔下的女孩和白狗,连他工作室的窗户我都喜欢。
▲坐拥四季枯荣。
错过的另外一组艺术家tupera tupera,是由龟山达也与中川敦子组成的夫妻档。此二人火花极大,创作领域不局限于绘本,还有插画、动画、舞台艺术等等。
两年前第一次在香港的muji books里看到他们的书,当下就收了一本台版的《白熊的内裤》和一本日版的《屁的故事》。
▲白熊的红内裤被设计成了书的腰封,还可以取下来哈哈哈哈。
当时就被这种清新脱俗的恶趣味深深吸引了。后来慢慢了解到,tupera tupera的绘本专为0~3岁儿童创作(大概因为他们的女儿也处在这个年龄段)。
他们总是用一种无人能及的奇葩脑洞,来给小读者们介绍那些难以描述或解释来源的事物。小到身边的屎尿屁,大到自然界里的风。
可这个年龄段的小朋友真的可以get到笑点?我不信。
你们还是放下这些书,让怪姐姐来吧!
虽然错过了tupera tupera接下来要举办的展览,但买到了他们最新出版的绘本《啊!风来啦!》(名字我瞎编的)。运气也是遵循能量守恒定律的嘛。
一说到风起了,就会想起那句振奋人心的“纵有疾风起,人生不言弃。” 现在的小朋友看绘本这么艰难,年纪轻轻就需要励志了吗?
我想多了。
▲鼻涕流流流下来了!风来啦!(翻)噗,鼻涕被吹歪啦!

▲狮子吼,roar!风来啦!(翻)啊,假发被吹走啦!
▲酷帅大哥大登场咯!墨镜是不是很拉风!风来啦!(翻)哇,墨镜被吹没啦!
还有没有天理了,风怎么这么霸道呀!它只会搞破坏吗?
▲怎么这么多乌云围着我,不开心。风来啦!(翻)哦哦哦,讨厌的乌云都被吹跑
啦!
如果小朋友向我提问:“风是什么呀?”以前的我,可能会转身离开。
现在就不一样了。我可以马上掏出绘本和他分享,风是什么东东了!
这本《啊!风来啦!》是在地铁站外地下商场的书店里闲逛时买到的。
虽说四处游荡这儿能买一本那儿也能买一本,还是觉得缺了点什么。终究还是得去围观围观那些拥有独门绝技的书店呀。
这次不光在京都呆着,还去了趟大阪。这两个城市,都各自拥有有一间以“美”闻名的书店。我却觉得它们的另一显著共同点是——
我的天真的好远啊。
一间要从市中心坐至少30分钟公交才能到达,另一间要从市中心坐40分钟地铁+城际列车才能到达,结合日本的国土面积感受一下可知……再加上去的时候还狂风乱作大雨倾盘,心理距离原地翻倍。
?惠文社
英国《卫报》评选,“全球最美十大书店”之一。
稍显偏远,公交可达,没耐心找路者及携娃者慎去。
那是一个下雨的傍晚,我推着伞,逆风前行,举步维艰。看到一处屋檐,意欲前往避雨,突然想起了芥川龙之介的《罗生门》:
某日傍晚,有一家将,在罗生门下避雨。宽广的门下,除他以外,没有别人,只在朱漆斑驳的大圆柱上,蹲着一只蟋蟀。……
我打了个冷颤,咿,还是继续走吧。
天知道在瓢泼大雨中一手推伞一手拨头发戳屏幕看地图有多烦人。更烦人的是,我终于来到书店门口了,雨却变小了。

之前在别人的安利帖里看到说,这儿的书上架摆放方式十分特别——按书的题材分类。
虽然语言隔阂限制了我的发挥,但还是能观察到一些,比如这几排是“昆虫”的领地,那么这一堆就是各种昆虫主题的小说、绘本、诗集、摄影集等等。
传统的分类也还是有的,比如有一大柜的影评、一大柜的绘本、一大柜的漫画文化研究类书籍,等等等等。

书店里有一个小角落,它的主题是“北极熊”。墙上挂着插画家的手稿,桌上放着一叠绘本,书名大概是《北极马戏团》。
旁边还有封面印着北极熊的小说和明信片。
作为一个刚入坑不久的极地爱好者,我决定为这个角落停留片刻。

天上飘来了许多传单,北极马戏团要开始营业啦!
▲到了正式演出的日子,观众早早在场外排起了队。
▲团长致辞后,节目开始啦!先后表演了高空跷跷板、花式滑冰、魔术、单手倒立、钻火圈等等,看得观众们啧啧称奇。
▲上一秒还热火朝天的场子,突然间就安静下来了。——哇,如梦如幻,仙境一般。
▲压轴大戏!海豚飞空!(当时就被这个跨页震撼到了!)
就这样,北极马戏团的演出在观众雷鸣般的掌声中圆满结束啦。
这绘本说不上画艺多精湛,故事多巧妙。神奇的是,它讲的是发生在北极的故事,却给畏寒的我注入了一股巨大的暖流。
就像在故事的最后,北极熊给小女孩塞了一捆彩色气球——这本书,就是作者放到我心里的那捆气球。

放下绘本,看看表,已经是饭点了。可书店进进出出的人也还挺多。都说有情饮水饱,我倒觉得,有书也不会饿啊。
?蔦屋书店(枚方店)
虽离大阪市区很远,
但一出电车站步行三分钟即到。
绘本超超超多,还有儿童活动区,宜带娃前往。
最开始的蔦屋书店,是由发家于大阪的连锁书店TSUTAYA在代官山开设的分店,被美国网站flavorwire.com评为“世界最美的20家书店”之一。
去年,TSUTAYA把规模最大的蔦屋书店开回了大阪。
与惠文社小而美的温馨、精致截然不同,蔦屋书店展现得更多的是一种高级、大方的现代气息。
它卖的不仅仅是书,而是一种生活模式。大约与诚品书店类似。
▲落地玻璃,通顶书架,绝了。
这里有一整层的绘本,基本上可以用“本山本海”来形容。不仅有大量本土作品,还有许多外国名绘本的日文版本。
但它们齐刷刷地以书脊示人,这让要以“封面好看”为标准来买书的我一脸茫然。
可就算看不懂,我还是买到了三本堪称年度最可爱的书!

据推测,其中两本应该是教小朋友认识平假名、片假名(假名是日语的表音文字)的识字书。可我的重点却跑偏在一张张食物主题的插图上。
▲……能有幸成为一颗优秀的炸虾,我们很开心。
▲做蛋糕也要活力满满度过每一天哦。
▲巧克力蛋糕:好牌在手,天下我有!嘻嘻嘻!
不由得想起了日剧里的那些人,吃饭前都会架着筷子双手合十,讲一句“いただきます!”。
一个日语很溜的朋友告诉过我,这一句并不仅仅是“开动了”那么简单。更深层的含义大概是,“为了我生命的延续,我从动植物那里获取了它们的性命。”
这种对食物生命的感知与尊重,我居然从两本识字书里捕捉到了。
?除了上面这些,
我还在京都见到/买到了什么?
1.帕丁顿熊60周年纪念特展
在日本看一个英国儿童文学大IP的纪念展览,好像有哪里不对。但我们还是忐忑又兴奋地买票去了。

一进场,完全不妙——全日文的展览!我的内心孤独且无助。
你可能会说:“还是会有很多汉字的嘛。”
不是这样的。当年上日语课的时候,当知道了日文里的“手纸”表示书信、“大根”表示萝卜时,我就明确了一点:日语当前,切勿望文生义。
看图好了看图好了,我安慰自己。
我们走到一个电视机前。乍一看画面,八九不离十是关于作者Michael Bond本人的纪录片。太好了,终于有讲英文的片子可以听懂了。谁知作者一张嘴,日文配音。
再见。
展览的下半部分介绍了各种画过帕丁顿熊的画家。果然一千个插画家心里有一千只熊啊。
2.意外连连的书店奇遇
在小巷里随意溜达,偶遇一间书店。走近一看名字:天狼园书店。嚯,好生猛的名字!难不成,这是一间专卖武侠小说或军事书籍的店?
走进去一看,就是清新温柔的普通独立书店嘛。
目光突然被一块“名言”小牌牌抓住。在一众严肃书籍的包围下,居然有本多啦a梦???多啦a梦的名言集锦???

猝不及防的会心一击,势必要买下它了。
还是那句话:如果心里没有一根对应的天线,是get不到这个国家明着暗着随手卖萌的高超技能的。
3.在muji books买到了一套由谷川俊太郎翻译(英译日)的史努比漫画
Snoopy是我最喜欢的漫画角色之一,谷川俊太郎是我最喜欢的诗人之一。这种感觉,就像是自己非常喜欢的歌手A翻唱了非常喜欢的歌手B的歌曲,美翻了美翻了!
以上便是我初来乍到,对这座城市粗糙的感知。之所以说粗糙,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语言隔阂。
巴别塔的威力总让人无端胆怯。要想了解这座城和城里的人更多,还是得好好学学日语。笑容是百分百真诚的没错,但我们有时候真的听不太懂对方的英文。
最后立个flag:等我下次再来的时候,应该就可以看懂绘本里在写些什么了。
退一步海阔天空比较轻松,至少看懂书名吧!
?作者:虾球酱,画漫画的。
-End-
能把文章看到这里的亲们,绝对是虾球酱的真爱粉。因为这次介绍的童书,有个太大的障碍,就是完全看不懂文字!
但这一点也不影响虾球酱童鞋,在日本暴走几天,再次扛了二十斤回来。还把每本童书都当无字书看得爱不释手,洋洋洒洒向亲们介绍她的真爱。
我,大写的服。
于是我们还一起探讨诸如文字和图画到底什么关系,日本的童书画风为什么都这么萌之类的问题,最后双双都陷入了沉思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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